这是真田小助理第三次造访墓地。 第一次是总裁那个远房亲戚的影星,第二次是伊达实元的葬礼,这是第三次。三次都是参拜伊达政宗的亲族。墓碑选用了昂贵的庵治石质地,表层浮动着一层致密优艳的黑云母光斑。石灯笼正面雕刻着伊达家的竹雀纹样,棹碑上一行烫金天龙楷书体:伊达政道之墓。 在陵园一片荒凉的黑白灰色调中,金色的字体格外惹眼。当然,比起烫金碑文更惹眼的,是伊…
成实说,我曾经想和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。 在一个不是休日的凌晨,买两张去札幌的新干线票。把卧铺雪梨色不透明的窗帘拉上,还是感觉你在看我。我把手从窗帘里伸出去,穿过护栏和黑暗,等你来握我的手。 我们要坐那种一天只有两班的巴士,站牌被风雨蚀花了,看不清要从哪里开到哪里。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。司机问,在哪站下,你说,有多远走多远吧。我们就在最后…
触到信箱里的某个硬物时,片仓分社长的动作滞固了。 他像是摸到了一块烧红的碳火般,反射性地缩回手。静止片刻,当他用钥匙打开信箱,看清楚那个硬物是家电回收公司塞进去的广告冰箱贴时,脸色才逐渐缓和。 ——有那么一瞬间,他以为是成实把家钥匙还回来了。 距离伊达实元的葬礼已经过去了十天。这十天来,他更加勤奋地加班加点,以便最大程度地放慢回家的脚步。他的生活节…
“小十郎,”成实说,“我们分手吧。” 听到这句话后,片仓景纲反而松了一口气。 事情是有形状的——令他稍微安下心的是这件事。在获悉父亲骤逝的讣闻以来,伊达成实的状态一直很反常。他又静又乖,换上了正装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没有爆发或崩溃,却反而更令人担忧。 成实的悲痛没有样态、不显症结。像那种最可怕的奇毒厉药,夜行动物一般屏息蛰伏在体内,…
我经历过这个场景。他想。在梦中。 灵柩上涂着一层吕色的生漆,散发着深冷的光泽。旁边点着一排鲸脂炼制的白烛,远远看去,烛光宛如一串蚜虫的红眼睛。灵柩前排着长长的队伍,来参加葬礼的宾客,每个人都捧着一双蚜虫的红眼,上前行礼,摆好白烛,再与遗属握手辞别。 ——原来,伊达成实想,这是爸爸的葬礼啊。 成实穿着鸽灰色的正装,黑白两色的单调行列中,…
片仓分社长把车停在休息站,拧大暖风,用于烘干车窗。 二月初的深山里,冬雾浓稠得像奶粉冲兑的一样。景纲不由得开始怀疑,鬼庭总经理也许是故意把婚礼安排在这么毛茹饮血的地方,这样一来,就能顺利地展开暴风雪山庄模式的杀人事件。 说到四个小时前鬼庭纲元和香姬的婚礼,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概括。 鉴于先祖是退治过八岐大蛇的名门,纲元在“新娘穿得像个蚊帐”和…
※适当整点儿活 (上) 片仓分社长推开门时,迎接他的是一片明亮的煎蛋卷色。 “您这是在干什么呢?” “乐高零件掉下去了。” 成实副总裁从桌下退出来,顺手扯了一把裙摆,这才意识到遮羞布并没有起到作用,内裤早已完整地暴露出来——如果真的是煎蛋卷的话恐怕已经过分氧化了。 她抬起头,瞪起一双兴奋大于羞恼的眼睛。 “……喂,你看到了吧。” “我…
“幸村来我家过夜四次,四次都彻夜打桌游。” “脱衣扑克玩了吗?” “玩了。我输得只剩一条领带,她甚至还加了一件外套。” “你居然在内裤和领带之间选择领带。” 真田村松思考片刻,撤销后重新键入。 “你居然在眼罩和领带之间选择领带。” “领带是一流情趣道具,眼罩有什么用?” “不愧是风云企业家,真是高瞻远瞩。不像我们这些鼠目寸光的庶民只想…
真田幸村以最快的速度抄起手机,呼叫了父亲的手机。 她心里很清楚,以自己的能力,根本不可能破解「岩柜城」。她的黑客技术都是昌幸教的,昌幸又怎么会在引以为傲的软件中、留出连自己都不屑一挖的漏洞来呢? 真田昌幸就算属于信息时代的贼,也姑且算个侠盗。对于自家付费软件的忠实客户,他一向报之以琼琚,不留后门,不撬客户的后台信息,决不监守自盗。意思是说:你买了我…
鬼庭纲元推开门,香姬就在那里。 在等他的人不只有香姬而已。 房间很大,却连一扇窗也没有,显得旷僻而压抑。脚步声被厚重的科曼波斯地毯所吸收,地毯上抽象的植物花纹和伊斯兰符号,仿佛水的波纹。那个男人坐在房间的正中央,花纹在他脚下聚集,使他看起来犹如一只水黾。 “你可算来了啊,茂庭先生。” 他欢笑着向纲元展开短小的双臂,脸上的皱纹堆积成一个笑的形状,把真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