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拨回一年前。 (其实小十郎最擅长的不是加减乘除。) 三月中旬,铺天盖地都是樱梅桃李喷射出的柔嫩花粉。所谓“锦绣之色,酷烈芬芳”,粉红色的香气深入气管,沁染内脏。阳春三月,是花粉过敏症爆发的季节,也是自杀对策重点强化月,以及,是毕业季。 成实百无聊赖地靠在走廊上,全力以赴地撅起嘴唇,试着把毕业证书放上去。他身上是一年只穿不到三回的春…
“——我来成为你所希望的幕后元凶。” 蒲生氏乡的指腹冰凉,水珀色的眼瞳骤然镀上了一层锡箔般的冷光。但他的吐息充满暖意,语气也不带有任何揭穿的意图。手腕上似乎涂着运动香水,绿宝石梨混合着微量树脂,散发着很淡的清香。 成实想要掰开他的手,有条件的话,最好能用暴力拆解。他知道有一种很快的军刀,像雪花般落在人的手腕上,就能在一瞬间齐腕砍下,切…
“也许不该这么问。不过——您还好吗?” 片仓分社长没有回答,他找了个角落将自己安顿下来,然后就纹丝不动,将自己的生命体征调低成一颗盆景植物。在失重般的沉寂中,真田小助理一边评估着情势,一边在心底祈祷原田和后藤两位课长能死守住伊达政宗的理智。 她将视线停在鬼庭总经理的手机上。从他走进这间特护病房起,锁屏上的未读信息就以媲美银行外汇更新的…
下面插播一条本台获得的最新情报: 今日凌晨2点38分,涉嫌非法持械及杀人未遂罪名的伊达成实(18岁)于狱中被发现,目前已经确认死亡,死因初步推定为毒物造成的心功能损害。 据悉,九日前法庭终审判决下达后,死者被转移到W市监狱,在特别单人牢房中进行服刑。由于安全装置完好,并在死者的衣着内部发现了附着有致死毒物粉末的暗衬,警方初步推定为自杀。请密切关注后…
——叩响真田家的房门后,应门的是个幽灵。 幽灵把身体半靠在门框侧,挡住了他的去路。一双冷淡的漂亮眼睛毫不客气地把来宾往回堵:“东西放下,人就不用进来了。” 总裁充耳不闻地向他伸出右手:“伊达政宗。” “国际礼仪中,主动伸出手的应是主人、上级或长辈,宾客、下属或晚辈再与之相握。”幽灵的语气很缓慢,“后者没有一项身份与我相符,因此我没必要…
“遇见你的那一刻,我便相信了男人爱上男人是有可能的。” 片仓重长抬起头,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。 “你在朗诵?” “我在背诵。”田村定广说,“而且是小早川写给你的情诗。” “你怎么知道内容?我自己都没看。” “还有人给那情诗编曲了,投稿给校歌征集呢。” 重长点点头,神情严肃,如闻他人之事。九月初的太阳明晃晃的,像一把汽化的钢刀。往他光润…
——其实你最擅长的不是加减乘除,而是贻误终身。 从市郊的合宿驾校那一站开始,停车按钮再也没有亮起过,巴士内的氛围也逐渐改变了。看样子车厢内剩下的乘客都是要一口气坐到终点站的,大家表情都绷得紧紧,仿佛被熨斗碾过,抵抗着万有引力带来的下坠感。 片仓分社长在浅睡眠中做了很深的梦。 梦境像个保险推销员,死死抓着他不放。一站地内他醒来两次,再闭…
“嘿,儿子。” 一双巧克力色的半筒工装鞋正踏过枫叶堆。脚步声听起来,像是火柴擦过红磷涂层的声音。 政宗专心地将白朗姆酒兑进苏打水,不去看这位温厚祭司般的人物。他裹着那件栗紫色风衣,站在私人泳池边,一边喝酒,一边用酒精灯烤充气棉花糖。 月亮斜插进泳池,仿佛一枚刚磕进玻璃碗的液态蛋黄。 总裁转着充气棉花糖:“你以前骗我说,这是从云彩上揪下来的。” “我…
“请让一让。”片仓景纲说。 他侧过身,把自己挤扁成一张书签,斜进密密麻麻的人群中。 距离正式开庭还有二十五分钟。法院门口车阵壅塞,发放公判旁听券的席位已经排满了各路人马。空气里遍布着应季的香水味、美式咖啡的热气和生姜般的体臭。 片仓分社长将证件出示给安检员,等待搜身时,议论声源源不绝地漫过他的耳朵,仿若蚊蚋雷泽。其中的一则被听觉所读取…
成实对着镜子,拨弄着被造型膏定在前额的头发,觉得自己很陌生。 剪裁合体的小晚礼服,月灰色的条纹领带。父亲一边细心地帮他打上普瑞特结,一边微笑着说:“天知道会有多少女孩想穿上婚纱站在你身边。” “站我身边干嘛?”成实继续和发型斗争,“蹭苹果派第二个半价吗?” 棱角分明的衬衫就像层锡纸,把他包装成一个不得劲的几何形状。左翻领上有一个空荡荡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