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伊达会社】chapter15.真田昌幸应该取代福泽谕吉被印在万元钞票上

总裁一觉醒来发现:球进了。

时针转过了八。真田小助理蜷缩在他的怀里,脸颊粉红晶莹,仿佛贴了一层薄薄的生火腿。她睡得很香,毫无防备,肩膀轻微地起伏着,柔软的胸部紧贴着他的侧腹,能感觉到她平稳的心跳声。

他的身体开始僵固。昨晚的记忆被酒精分解得很模糊,什么都想不起来。

球是怎么进的?得了几分?裁判吹哨了吗?他摸了摸异物感的下颚,发现一次性口罩静悄悄地褪在那里。棉被下衣服穿得好好的,真田小助理则是穿着酒店自带的浴衣,穿了胜似没穿,领子滑动到肩膀以下,倘若她现在坐起身,必定春光乍泄。

——应该是没做。

肯定是没做。政宗继续加重否定的额度。以他总裁的气量,总裁的规格,总裁的力度,总裁的次数,得到朝思暮想的人,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。就算当不成一夜七次郎,也不可能容许她衣冠楚楚地躺在被窝。

况且这个口罩是怎么回事?总不能是玩了一晚上窒息play吧。

政宗扔掉口罩,伸手圈住真田小助理的肩膀。他凑近对方,想偷吻她的嘴唇时,却突然听到她喃喃但清晰地呼唤道:“政宗……”

政宗做贼心虚地后撤一寸,静观若干秒,却发现幸村根本就没醒。

(这家伙不会在装睡吧……)

但好像并不是这样。真田小助理一脸幸福地翻了个身,浴衣的边缘大幅下滑,最后惊险地停在球的半弧上。政宗只好坐起身,把她压在身下,手悬在基本已经失去遮羞功能的浴衣上方,犹豫着该帮她穿上,还是干脆脱下来。

幸村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。

“早安。”

政宗一边露出温柔的笑容,一边高举双手,以示清白。

“说来你也许不信,我只有贼心,还没当成贼。”

“我当然信。”幸村慢悠悠地把浴衣领口整理好,“我是感觉到危险就会立刻醒来的体质。刚刚有一点危险。”

“你感觉到了?有只蜜蜂停在你的球上,我用目光把它射杀了。”

“尸体呢?”

“灰飞烟灭。”

“……你是变种人的领袖么?”

“没准。”政宗笑而不答,“对了,你做了什么坏梦?”

真田小助理脸微微一热,她开始警觉起来。

“为什么这样问?”

“来检阅一下,我们是否尚未开始恋情,就已经同床异梦了。”

幸村露出笑容,或许是房间里缱绻的气氛令她卸下了一切武装,她没怎么多想,就顺势回答道:“即使如此,问题也是出在你那边。毕竟我不可能梦见你父亲,我又没有见过他。”

政宗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种不自然的异色。

“……我对你说了我父亲?”

“嗯?”幸村察觉到他的异样,“算是说了……”

“我说了什么?”

幸村看着他的眼睛。

“你说,你很想念他。”

政宗用他那介于森蚺和猫鼬之间的狭长瞳孔,静静地回望她。

“你在说谎。”

 

“对不起。”幸村低下头,“其实只是喊了他的名字而已。”

政宗不以为然地笑了笑。不知他是对自己的梦话不以为然,还是对幸村的把戏不以为然。他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,把睡翘出来的呆毛按下去。

“看来你不知道自己说谎时,会散发出一种很迷人的特质来。”

“家族遗传。”幸村说,“就像单双眼皮一样。”

她暗暗沮丧。她知道这个回合又被他成功地敷衍过去了。伊达政宗有心去布下重重谜团,又不给她留任何线索,摆明了戒备森严的态度。明明说了喜欢,甚至言及到爱,但从种种迹象来感知,他却并未倾心于她。

她转了转黑亮清澈的眼睛,仍不死心。

不在职场时,真田幸村是个情胆包天的十九岁少女。

“家族遗传啊。”政宗站起身,伸了个懒腰,“送你回家吧,我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咱爸了。”

幸村的脑中轰地响起一声炸雷。

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精神上瘫痪在家的巨婴父亲。

她抽过手机,看着寂静如死的屏幕,才想起自己昨晚关掉了它。她心一横眼一闭,按下开机键,SIM卡信息一凸现,成千上万的未接来电、短信和LINE的提示音就此起彼伏地轰炸进来。整整一分钟内,提示音没有间断过。

政宗瞄了一眼她的手机。

“天皇过世了么?”

“不,我爸爸……”

“咱爸过世了吗?!”

“……真要是那样的话,现在像闹钟一样狂响的应该是你的手机。”幸村幽怨地把耳机插上,房间这才陷入寂静,“我爸临终前的最后一个动作,恐怕是召唤魑魅魍魉攻击我们公司的数据库。”

“怎么个攻击法?”

“在官网上塞满A片链接之类的。”

“转告咱爸,请务必赏光多多攻击。”

雨停了半夜,清晨又开始洗刷城市。真田小助理跟着总裁离开酒店,应该是昨晚的客户事先结好账了,政宗两手空空,笔直地走出大厅。

“话说回来,为什么未成年人可以喝酒?”

“我的年龄对外是不公开的。”政宗漫不经心地说,“就算客户心里有所估量,19岁和20岁也没有差很多。”

“法律上来讲,差得还蛮多的。”

“法律上来讲,咱爸早就该坐牢了。”

两人不怀好意地相视一笑,政宗把幸村的手握过来,水波不兴,无所顾虑。幸村隐约感觉到身后的视线,来自保安或者前台小姐的,有点烫人,想必是在浮想联翩中给她定义了新身份,顺便估了价。

看来政宗应该是常客。真田小助理装作没有想到,到底是什么语境下的常客。如果总裁曾经的女伴都是黄金圣斗士的话,幸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外套,换季处理时4600日元的JUSGLITTY,被时尚杂志评价为铁板色美人必备。非常地摊,非常青铜。

幸村有些气馁地加重了手指的力道。

“怎么了?”

政宗抬起握在一起的手,轻轻地晃了晃。

“宣示所有权么。”

幸村侧过头,不把脸给对方看。

“温柔到窝囊的你,居然也会闹脾气。”

“没有。”

幸村把三个褒贬不一的形容词全否定掉。

“我,”政宗坦白道,“不够信任你。”

“我想也是。”

“我无法信任的是,”政宗为她打开车门,“就算你知道了有关我的真相,也不会离我而去这件事。”

幸村转过身,在他的目光中摸索着端倪。

“谜拟Q的外表是自己画的。我也有一层自导自演的画皮。泥土下面的根须体系,有多错杂黑暗,希望你不必知道。”
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。”

真田小助理扔掉雨伞,当着他的面脱掉铁板色外套。

“喂,你这是干什么?”

 

她目色沉和,不由分说地把外套塞进总裁的手里。

“从今以后,请你和它谈恋爱吧。”

她赶在总裁反应过来之前,用力地关上了车门。

“我和你不一定,但皮和皮一定很般配。”

 

分社长和副总裁站在便利店的屋檐下,注视着暴雨倾盆。

“我包里本来有一把伞的。”

片仓分社长面无表情地把皮包翻转过来,哗啦啦掉落出来一堆棒棒糖和能量棒,甚至还有一盒完整的小熊饼干。

成实副总裁的眼睛理亏地闪烁着。

“肯、肯定是伞他妈的、质壁分离了。”

“您真的知道质壁分离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?”

“……是本大爷不好。”

成实只犟了一句,就老老实实地道了歉。

“我以为老天爷折腾一晚上,就没力气下了。”

“您折腾一晚上,不也还有的是力气么。”

“不许再提那个了!”

副总裁羞恼地跳进雨幕里,像是要否认折腾了一晚上的桃色事实。蜈蚣宝宝没怀上(那是理所当然的),倒让片仓分社长怀上了一种三十路上特有的顾虑。年轻人太禁得起折腾了,令他痛悟到体力差距之悬殊。

景纲赶紧伸手把小祖宗拽回来。成实的头发湿了一圈,闪烁着亮晶晶的光泽。他倒是毫不介意,把脸飞快地往肩头上一蹭,鼻尖揉得红红的。

“看来没法跑回去了。”

景纲哭笑不得,正想说“您怎么不飞回去呢”,突然电话响了,他接起来,这回没说那句标志的“我是片仓”。

成实竖起耳朵,听出来对方是片仓喜多。

基本都是对方在说,景纲草草地应上几句,也大多是语气词。等他挂上电话,无可奈何地笑了笑。“又想起去相亲了。”

“你劝劝她别去了。”成实想起上次的闹剧,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“她根本不是随便相相就能亲那种人,别耽误功夫了。”

“连您都明白的道理,我姐姐会不明白么。”

“那干嘛还去碰壁,就那么想把自己嫁出去吗?”

“我知道喜多为什么不结婚。”

景纲静静地眺望着寥廓的阴天。

“因为她见过真正的爱情。”

“我也见过。”

成实沉默半响,抬起眼睛看着对方,声音很低却有力。

“……而且,我正注视着。”

待景纲转回视线,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。

“天、天色不早了!我去买把伞!”

成实做作地转过身,逃进了便利店。对着早上八点半的天空说天色不早了,可以说非常诙谐了。景纲注视着对方急吼吼的背影,无意识地放松眉心,露出一个微笑。

他想起大约一年前,成实还没从高中毕业的时候,也曾经有这样一个雨天,他在公司新合作的进口商店检查货物。成实大概是看到了电车停运的情报,编了个小儿科的借口,拽着私人司机来商店想送他回家。

当时的景纲正穿着塑料防水靴,在冷冻库里核对即将上架的赞助商要求的冰激凌种类,再一抬头,看到成实正以一个百叶窗式旋转映入眼帘。

“小十郎!本大爷来接你回家啦!”

结果由于他力度过猛,冷冻库的门直接被他撞上了。

室内温度零下21度。成实的身上甚至只穿着校服。不等景纲说话,成实果断地一把拉过景纲,把他裹在怀里取暖,一边用拳头猛砸门。不锈钢材质的冷冻库门,仿佛一块虎舌质地的坚冰,带着密密麻麻的尖锐倒钩,没敲几下,他的手很快就失去了知觉。

“喂!!!有人在吗?!”

“成实大人,店员早就下班了。”

“别担心,我一定会保护你的!!!”

成实恶狠狠地啐了一口,干脆一把脱下校服外套,披在景纲的身上。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短袖,脚上蹬着一双中筒马丁靴(想来他会穿马丁靴多半是因为踢人很疼,属于斗殴利器),他抬腿对着门咣咣咣就是一阵猛踹,手狂拧那个红色的圆形弹簧把手,门就是纹丝不动。

片仓分社长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成实听到他的叹息,回过头来愤怒地嚷嚷一句:“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一起死吗?!”

“我确实不愿意。”

眼看景纲的脸上浮现出一层轻蔑,成实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
“小十郎,你他妈的……”

“我得跟您一起活下去才行。”

他这样说着,绕过成实,摸了一下红色的圆形弹簧把手,门应声而开。

“这东西不是用拧的,是用按的。”

成实瞠目结舌地看着他,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。

那时的成实还不是很清楚,片仓分社长脸上浮现出的那层轻蔑到底是什么。确切来说,它像是奇异果那层褐涩的皮,揭开那薄薄的一层,全是油然甜暖的心爱。

片仓分社长沉浸在回忆中地站了一会儿。

下一刻他忽然想到,成实身上应该没带钱。

他赶紧追进便利店,果不其然成实正站在收银台前翻腾自己的口袋。景纲赶紧向店员道歉,匆匆地掏出钱包付款。过程稍显仓促,往回赛零钱时,一个碧绿色的塑料片被带了出来,掉在地上转了几个圈。

景纲赶在成实看清楚之前,眼疾手快地把它捡起来收好。

成实从他身后追上来。

“刚刚那是什么掉出来了?”

“我的胆结石。”

“是号码牌吧。”

成实挽住对方的手臂,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。

“284的那个。”

“……既然看清楚了,就请您别再问了。”

“什么嘛。小十郎也会像这样害羞的啊。”

副总裁像是感到了释然,热乎乎地吻了一下对方的脖子。顿时,酥痒的感觉像热水一样浴过全身。景纲有些不自然地躲开,伸手撑开雨伞,却发现就容纳两个人来说有些小。如果是男女情侣的话,或许还能甜蜜蜜地挤一挤,彼此都是男人,骨架没有那么小巧,看来非得淋湿半个肩膀不可了。

“你下午有会吧,”成实提醒道,“淋湿就麻烦了。”

景纲想了想。“办公室倒是有吹风机。”

“那多不好看啊。肯定皱皱的。”

成实把夹克的袖子挽起来,露出肌肉线条清晰的小臂。

“伞拿好。”

他一边这么命令着,一边径自走到景纲的身前,蹲下身,反手一个漂亮的用力,直接把片仓分社长铲到自己的背上。

“成实大人!您这是干什么?!”

尽管这个大胆的举动实在超出了预期,但由于右手撑着伞,景纲也没有足够的支点能反抗下来。成实嘿嘿地笑了一声,双手上移,紧紧地箍住对方的大腿。不配合的话,弄不好两个人都会摔,景纲没有办法,只好万般不情愿地搂住他的脖子。背背的姿势算是勉强稳定下来了。

“抱紧了没?我可要跑了啊。”

“这样太胡闹了!”

“总比两个人都感冒要好吧!”

成实说着,就一个莽冲进密集的雨幕中。片仓分社长哑然并认命地举着伞。十年前,他偶尔会把玩累后睡在花园的成实背回房间,如今位置倒错过来,一种伦理丧失的罪恶感立刻袭来。

他混乱地想,他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?怎么随随便便就能把我背起来?

 

以后的某一天,片仓分社长在雨中独自撑起了这把伞。

撑起来后他才意识到,就是这把伞。尽管他的门口停着近十把便利店卖的这种廉价透明伞,但他一看就知道,就是它,不会有错。他才相信成实没有买错,它真的是一把双人伞,不然为什么走在窄窄的道路上时,擦肩而过的行人都向他投过费解且不耐烦的一撇,无声地责怪他打了一把双人伞,占据了本不必占据的宝贵空间。

他一边向错身而过的行人道歉,一边收缩起伞的拉轴。最后,他索性直接把伞收起来,任自己暴露在雨中。于是他成了这朵雨云下唯一一个拿着伞淋雨的聪明人。

他想,我曾经,竟然嫌弃这把伞小啊。

那时成实已经不在了。

他不能责怪他。无论是用零食偷换折叠伞、还是买了错误型号的透明伞、亦或是丢下他孤身一人这件事,他从来不忍心责怪他。

——全都被我搞砸了。幸村心想。

家在住宅区非常里面的位置,等出粗车开远了,她才想起自己上车前把雨伞扔了。外套也没了。她懊恼地缩起身体,把手揣在湿漉漉的毛衣口袋里。逆着大风,在倾盆暴雨里寂寞地走。

当然,家里还有一则巨大的灾难在恭候她的归来。

哪有这么好的事。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一个人,他也同等程度地渴求着你。比飞机失事的概率还低。比在美国名册上随手一指就指到一任美国总统的概率还低。

她昨晚一接到他的消息,立刻把正在追的电视剧关掉。她刚洗完澡,头发还没吹干,外面风雨大作,台风预警也来了,她的保暖外套送去干洗了,只好随便抄起一件薄如蝉翼的凑活着穿。

村松在后面喊,什么天气还往外跑,你出去送命啊?

幸村也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,当时心里想的是,快一点,快一点见到他。虽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,没有非讲不可的话,没有一定要见面的理由,却还是想见他。

她赶到车站八点十九分,抬头一看时刻表,八点二十分有一班快车,她立刻加速跑上扶梯,在车门即将关闭的警告中飞进车厢,甩了站在门边的上班族一脸水珠。她赶紧鞠躬道歉,心里却满是幸福。

其实五分钟后还有特急车次,但即使是五分钟也想省下来。她把谷歌地图打开,才意识到政宗发过来的地址是一个酒店。而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:糟了,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内衣?

现在她又走在变本加厉的暴雨中了。夹着尾巴,打道回府。

是胜赖给她开的门。看到她全身都湿透了,胜赖吓了一跳,也顾不上追究她的夜不归宿,赶紧拽过干毛巾让她擦擦头发,然后把她推进浴室。幸村小声地道了谢。胜赖本来想摆出的家长架子又软绵绵地散了一地。

“幸村,你怎么哭了……”

幸村抬头看向胜赖,视野一片模糊。

“没有,”她用毛巾擦了一把脸,“是雨下得太大了。”

她把自己关进浴室,莲蓬头开到最大,让热水近乎暴力地浴过全身。身体暖和起来后,她感觉头脑重新清醒过来,沮丧的心情再次被煮沸。在吹风机的轰鸣声中,她感到淤积的脑细胞就像死去的珊瑚虫一般,令她大脑的堆积成一坨珊瑚礁。

希望潮气被蒸干后,明天自己还能以一颗平常心地去上班。

幸村推开浴室的门后,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。

——客厅里出现了堪比《格尔尼卡》的荒诞景象。

 

伊达政宗正和武田胜赖坐在一起谈笑风生。

“幸村!”胜赖兴冲冲地朝她抬起手,“你的小朋友来找你了!”

“嗨,”总裁若无其事对她露出笑容,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!”

“我追我的灰姑娘,”政宗说,“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。不过童话故事总是骗人的,灰姑娘竟然有一位这么美丽温柔、聪颖强大的后妈。”

“啊哈哈,现在的年轻人真会讲话啊!”

胜赖暖融融地捧起脸,欢笑着锤了政宗一拳。总裁感到一阵骨裂,但脸上依然维持着比春风还温暖的笑容。

幸村难以置信地看向胜赖。

“胜赖大人,您到底都跟他聊了些什么……”

“聊我们温暖的小家庭呀。”

幸村已经顾不上刚刚破碎的场面,赶紧把胜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:“胜赖大人,不是什么话都能拿来闲聊啊!”,胜赖摸了摸她的头顶,宽慰地说:“别担心别担心,我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,这点分寸还是有的。”

话毕,胜赖重新转向政宗。

“抱歉,刚刚说到哪里了?”

“说到父亲大人的话题。”

“对对对,我家昌幸虽然是黑客,但偶尔也会出去兼职一些正经工作。”

“——可以说完全是坦诚相见了!!!”

尽管黑客的身份早就暴露给政宗知道了,但从胜赖的角度出发,他不可能知道这件事。跟初次见面且身份未知的人谈论这个实在是太天马行空了点!幸村立刻拍桌而起,却被胜赖温柔地镇压下来。

“昌幸偶尔会去开设那种【谁都能学会的电脑培训班】。”

“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!!!而且听上去超可疑的!!!”

“只需一学期就能学会如何双击鼠标(学费80万)”

“简直水到超乎想象!!!”

“多么伟大的当代教育家,”政宗交叠起双手,目色真挚动人,“昌幸殿下应该取代福泽谕吉,被印在万元钞票上。”

“那样一来真钞也会变得像假钞的……”

总裁突然转向幸村,当着胜赖的面,握住了幸村的双手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“……不,”幸村歉疚地低下头去,“应该道歉的是我。”

“我只顾着自己,没去考虑你的心情。”

政宗自嘲般勾了勾嘴角,试图让自己的表情柔和起来。

“随着对你的思慕之情日益庞大,我似乎运筹不过来。”

“我也……”

真田小助理害羞地往旁边看了一眼,却发现胜赖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客厅了。政宗伸手扳回她的脸。”不许走神,”他说,“看着我说。”

“我不想说了。”

“你简直是土匪。”政宗笑道。

“被你先说了喜欢,我再说‘我也是’的话,不就显得输你一截了吗?”幸村坚定地摇了摇头,“我不想输给你。”

“你可以拓展开,深入描写一下如何喜欢我。”

她想了想,才慢慢地说。

“有事没事都想要见到你。为了快点见你,大雨天不吹头发就出门,为了赶上最近一班快车,差点被电车门夹到。我就有这么喜欢你。”

幸村坐在沙发上,手指习惯性地玩着一次性纸杯。

“我想给你讲一讲我爷爷的事。”

“愿闻其详。”

“我爷爷和我奶奶,从我有记忆起,就是一对非常恩爱的老夫妻。近邻远亲,没有不艳羡我爷爷奶奶这种婚姻的。他们出门散步一定要紧紧握着对方的手,连在一起的背影是很优美的画面。”

“所以,当我得知我奶奶不是我爷爷最爱的人时,我感到非常难过。”

幸村抱起双腿,眼睛轻柔地盯着远方的一点。

“我奶奶去世后,我爷爷就失踪了。”

“失踪?”

“嗯。说是失踪,但每年元旦还是会寄来年贺状,偶尔还会有土产寄来,寄件人总是写着文学作品里的虚构人物的名字,但我知道那就是爷爷。”

“也就是说,只是单纯地从你身边离开了而已。”

“对。那是我小学二年级时的事情,爷爷失踪后,家里并没有很惊慌,没有张贴寻人启事,也没有报警。我问爸爸,爷爷去了哪里,爸爸也只是平和地说,爷爷大概是去了那个人那里。”

“……是你爷爷真正喜欢的人吗?”

“是我爷爷深爱着的人。”

幸村温柔地说。

“我爸爸说,那是一位非常好的人。”

“你奶奶知道这件事吗?”

“我想她应该知道。奶奶的遗嘱里,对爷爷的后事只字未提,她应该早就知道他会离开这个家,和别人共同生活,然后,葬在别的地方。”

政宗沉默下去。

“我爸爸……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。我爸爸和胜赖大人是青梅竹马,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,各自成家立业。我妈妈认为我爸爸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,加之她也意识到,他没有忘记过往昔的恋人。两个人最后和平离婚了。我妈妈现在人在国外,经常会打电话给我们三兄妹。小时候,我跟爸爸比较亲,哥哥跟妈妈比较亲。”

“你姐姐呢?”

“……你果然就对我姐姐很感兴趣吧?”

“我有可能会追她,”政宗说,“如果不是先遇到你的话。”

“胜赖大人那边,当时有家里安排的未婚妻,两个人就顺利成婚了,有个把他们各自优点都继承通透的儿子,就是我弟弟武田信胜。可惜那位夫人身体不好,死于难产。我在她的葬礼上第一次见到她。她真的很漂亮。”

“真遗憾。”

“那之后五年,又发生了一些事。经历了这么多波折,重新意识到生命里不能没有彼此的我爸爸和胜赖大人,就以现在的形式同居在一起。因为一些原因,户籍上不方便结婚,所以我和弟弟现在也是分姓的。”

幸村停顿了一下,笑容忽然很寂寞。

“我们真田家,好像中了一种名为‘无法和最爱的人结婚’的诅咒呢。”

政宗依然在沉默中。

良久,他扳过幸村的肩膀,目光前所未有地认真。

那认真,真得很差劲,演是演不出来的。

“让我来解除你身上的诅咒。”

他像一个真正的王子般,礼貌优雅地俯下身。

幸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,渐渐地闭上眼睛——

 

“咳咳咳!”

突然出现的真田村松把一张超市的宣传单横在他们之间,打断这场浪漫至极的吻戏。

“我说,差不多行了啊,咱爸差不多该觅食归来了。”

政宗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时敌时友的村松。

“咱爸?”

“咱爸。”村松干笑着,“虽然我不太愿意跟你共享父亲。”

“那我就此告退了。”

政宗伸手揉了揉幸村的头发。

“下次我会带着礼物正式登门拜访的。”

“不用费心了,往他脸上摔钞票就行,他准开心。”

村松给出了和妹妹一模一样的答复。

幸村晕乎乎地把总裁送到家门口,村松像一只警犬一样全程跟随,监视总裁有没有做出什么需要吹哨的越界举动。

“关于我父亲的事。”

政宗郑重地说。

“总有一天,我会好好告诉你一切的。”

幸村温柔地点了点头。

“我会耐心等着那一天。”

等到总裁的身影(确切地说是总裁专车的影子)完全消失在雨幕中后,村松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。

“……我说啊。”

“嗯?”

“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起承转合是什么,”村松皱起眉毛,“但是,如果涉及到了他父亲的话,我认为错完全在你。”

幸村的动作轻微地停滞了。
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
“你完全不知道我才觉得奇怪呢。你对他到底是什么人心里没数吗?那么想知道他的家庭背景的话,上网查一下不就全有了。”

“我想听他自己对我说。”

真田小助理固执地表示。

“像私家侦探一样调查别人的家世,我觉得很没礼貌。”

“……好,我理解你也有你的坚持。”

村松在她身边坐下,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。

“但是,最起码有一点,你还是知道比较好。”

村松停顿片刻,继续说道。

“他父亲早就不在人世了。”

 

“而且,是以很遗憾的方式去世的。”

 

END

 

 

 

 

暂无评论

发送评论 编辑评论


				
|´・ω・)ノ
ヾ(≧∇≦*)ゝ
(☆ω☆)
(╯‵□′)╯︵┴─┴
 ̄﹃ ̄
(/ω\)
∠( ᐛ 」∠)_
(๑•̀ㅁ•́ฅ)
→_→
୧(๑•̀⌄•́๑)૭
٩(ˊᗜˋ*)و
(ノ°ο°)ノ
(´இ皿இ`)
⌇●﹏●⌇
(ฅ´ω`ฅ)
(╯°A°)╯︵○○○
φ( ̄∇ ̄o)
ヾ(´・ ・`。)ノ"
( ง ᵒ̌皿ᵒ̌)ง⁼³₌₃
(ó﹏ò。)
Σ(っ °Д °;)っ
( ,,´・ω・)ノ"(´っω・`。)
╮(╯▽╰)╭
o(*////▽////*)q
>﹏<
( ๑´•ω•) "(ㆆᴗㆆ)
😂
😀
😅
😊
🙂
🙃
😌
😍
😘
😜
😝
😏
😒
🙄
😳
😡
😔
😫
😱
😭
💩
👻
🙌
🖕
👍
👫
👬
👭
🌚
🌝
🙈
💊
😶
🙏
🍦
🍉
😣
Source: github.com/k4yt3x/flowerhd
颜文字
Emoji
小恐龙
花!
上一篇
下一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