顶尖的黑客从不承认自己是黑客,他们自诩“安全研究员”。
真田小助理出身—个温馨的家庭。
她有一个妹控哥哥,和一个姐控弟弟(虽然控的是另外的姐),以及一只热衷深度钻研孩子们可爱样态的胜赖大人。综上所述,她应该算是标准的温室中的花朵了——如果她的生长环境不是真田家的话。
硬要用“箱入り娘”这种表现的话。
——她就是黑匣子中的千金小姐。
她父亲真田昌幸,尽管干着黑咕隆咚的职业,刀子嘴,叉子心,但姑且也是亲八嘎的定位。诸如“爱女生日时倾情赠送一把打火机(不要深究打火机的量词为什么是一把)”,或是“半小时内不回LINE立刻就开root-kit,远程操控女儿的手机监视她的安全”……等等天真无邪的傻爸爸举动,着实干得不少。
真田小助理身为宽松世代,却以一种自虐的心态,把自己送进了一个名为伊达会社的猛兽之笼。
面试时,她向片仓分社长开出的时薪是942日元/小时,仅比东京最低时薪高10日元。对此,她的理由是:“叠乘上出勤时数后,超过这个时薪的话,我每月的打工月收就得纳税了。”
这样的思维方式,立刻提升了持有家附近所有商点积分卡的片仓分社长的好感。景纲和幸村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,但在本质的地方却背道而驰。目的一致时,事半功倍,合作无间,但总待在一起就不行。毕竟本质迥异,不可能总是目的一致。这注定了他们只适合被放置到两种关系里:上司和下属;亲家。
幸村推开家门。村松正穿着围裙,一边听音乐,一边切拌沙拉的蔬菜。空气里弥漫着芹菜汁水的气味,它富含矿物质和雄性激素,用村松的话来说,芹菜是成熟的大人才会喜欢的蔬菜,它的青色气味,就是做爱时散发岀的荷尔蒙味道。
幸村低头看到胜赖的拖鞋,便知道他不在家。她向书房扫了眼,房门惯例紧闭,昌幸大概还沉浸在工作里。
“还在冷战吗?”
“那也能叫冷战么。”
村松漫不经心地在盘子里撒上芝士粉。
“依我看,战得都快烧起来了。”
幸村苦笑了一下,表示心照不宣。
约十三年前,小学三年级的村松确信“胜赖大人总是深更半夜潜入父上的房间,他们一定是躲起来偷偷吃好吃的了”,为了一探究竟,他强行拽着小学一年级的妺妹幸村和弟弟信胜,摸黑趴在卧室门口,偷听家长究竟吃了什么好吃的。结果听到的就是闺事的奥秘。
村松转过头,严肃地对信胜说:“你爸爸好像被我爸爸打了。”
信胜深入地听了一下:“我怎么感觉是你爸爸被我爸爸打。”
“的确,”村松点头,“我爸爸比蛞蝓还弱。”
因此幸村的性格中有一层飒利,与她过早地参透了父亲的夜生活有关。难能可贵的是,她的性格中还有另一层内敛,这恐怕要归功于帮她遮挡走大部分来自男生的有色视线的——她姐姐真田信之。
总裁半开玩笑:“什么时候我能去府上拜访咱爸?”
“还是别见了吧,”幸村真诚地说,“为了你好。”
“给点情报呗。譬如,咱爸喜欢什么?”
“钱。”
“不错,”政宗说,“我和咱爸爱好一致。”
幸村试着想象了一下他们坐在一起金融战争的画面,脸上没有一丝少女幻想婚姻时该有的羞赧,只有深刻的绝望。
“之前听你哥哥说,你还有个姐姐对吧。”
总裁带着坏笑,继续跟小助理来回放着风筝。
“要不降低点难度,让我先见见姐姐预热一下。”
“……不行。”
出乎意料地,被幸村明确地拒绝了。
“我姐姐,”她的语气有些强词夺理,“可是很忙的。”
政宗隐约察觉到了什么。
“不想让我见你姐姐吗?”
“作为是非题来回答的话,”幸村说,“不想让你见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姐姐和我不一样,很有……那个……”
真田小助理的脸微微染上一层红晕。
“很有女人味。”
“具体来说呢?”
见政宗对姐姐的话题兴致很高,并不依不饶地要继续探询,幸村感到一种微妙的气馁。
“我是石榴粒的话,姐姐就是车厘子。甜美度高,果核又小。由此可见上帝造人一定是纯手工制的,才会发挥得这么不稳定。”
政宗点点头。“但我喜欢酸口。”
“谢谢,领情了。”
幸村腼腆地笑笑,并不当真。
“怕我转移兴趣到你姐姐那里?”
“没有这回事。”
“事先声明,”总裁扬扬手,“我可不是只按球的尺寸来评判女孩优劣的那种肤浅男人。”
“这还真是令人意外。”
“我喜欢你的手。”
“手……吗?”
政宗深深地注视着她,眼曈如同加入龙舌兰花蜜的热棕榈酒,又烈又甜。他的手掌带着很少程度的色欲,彬彬有礼地滑过她的腰间。真田小助理皮肤白晳明澈,如同一层牛奶寒天。被喜欢的人抱着,她难免心慌意乱,手不知道往哪里放,只好半推半就地搭在对方小臂上。
“我喜欢你撕掉冤罪案海报的手。喜欢你能一发抓岀玩偶的手。喜欢你给死去的知了献花的手。喜欢你能修电脑的手。喜欢你的手绕动牛皮纸文件夹白线的动态,做成动图传到网上,我愿意把一整个月的流量都上供给它。”
他收紧双臂,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,让她无路可退。
“我喜欢你的手。倘若也有另一个人也长着跟你完全一致的手,分亳不差的话,也许我会考虑移情别恋。那至少不会是你姐姐,对吧。你说过的,你姐姐不精通电脑。”
“但那有可能是我爸爸。”
“……别给我提供这么恐怖的可能性好么?”
政宗笑着地松开臂弯,如同把珍珠金鱼放回玻璃缸。
“话说回来,挺羡慕你有这么多兄弟姐妹。”
“社长有兄弟姐妺么?”
“一个都没有。”
“原来你是独生子啊。”
“倒不能算。”
幸村立刻听出了端倪。
没有兄弟姐妹,却不算是独生子?
她还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。什么都好。却无论如何都不是能进行下去的气氛了。总裁的话柄像是被打上了无形的锁,讲到关键之处,总是被巧妙地绕开。这令黑匣子里的千金小姐有些懊恼。
——今天的约会就以平分秋色告终。
说来难以启齿。
成实副总裁此刻,非常感激把他撞进海里的起重机。
他的右手打上了简易石膏,虽然只是脱臼,但不好好静养复位的话,容易留下关节创伤。他百无聊赖地用马克笔在白色的绷带上涂鸦,抬眼看到片仓分社长披上了外套。
“要出门吗?”
“去趟超市。”景纲从抽屉里掏出购物袋,“冰箱空了。”
副总裁从沙发上一个飞跃:“本大爷也要去!”
注意到石膏上的涂鸦,片仓分社长微微皱起眉。
“您画的是什么?”
“蜈蚣。”
“看上去像刀疤一样。”景纲抄起茶几上的马克笔,“别在伤处画这么不吉利的东西。”
在副总裁的抗议声中,他拔下笔帽,在石膏上端端地写上“片仓用”。成实对着镜子一看,立刻挠挠头傻笑起来。景纲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:“说的是石膏。以防您路上一兴奋再给甩飞了,找不到失主,污染环境。”
他们散步到三百米外的大型超市。片仓分社长非常中意这家超市,原因是购物车上附带迷你计算机,方便计算折扣后价格。景纲就是那种人,能随时随刻报出钱包里的准确金额——精确到个位数。
他对比着两盒味增青花鱼的生产日期,购物车里满满装着莴苣、龙须菜、小番茄和葡萄柚。再一抬头,成实已经不知道晃悠到哪里去了,怕对方找不到自己,片仓分社长只好滞留在原地。
数十秒后,副总裁抱着若干垃圾食品出现了。他装没注意到对方显著嫌弃的视线,哼着歌曲,以龙须菜为分界,把抱着的可乐薯片棒棒糖美国热狗们倾入购物车。
“……您不觉得购物篮的画风变了许多么?”
“原本是乡下菜园,”成实得意洋洋地叉起腰,“一下子就他妈的城市化了!”
景纲暗自惊讶,这位领导竟然知道城市化这么高阶的词汇。
“不行。薯片里含有丙烯酰胺等致癌物,油脂糖分太高的食品,对恢复健康不利。”
景纲推着购物车转身欲走,成实气哼哼地绕到前面,用身体抵住购物车,阻止对方继续前进。两人围绕着垃圾食品开始了角力。成实鼓着脸颊,用打着石膏的手臂使劲往回顶,景纲一看他用了伤手,马上心软下来,只得收敛起一部分力道。
“……就买一袋。”
片仓分社长做出了让步。
副总裁的脸上立刻雨过天晴。
“那要分享装的大袋!”
就欢欢喜喜地主动把其他零食摆回货架了。
成实副总裁想:这就是和恋人一起逛超市的感觉吧!
片仓分社长想:这就是和儿子一起逛超市的感觉吧……
满载而归的路上,成实抢着要拎购物袋,景纲无奈地表示,手都这样了,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。成实说,那一人拎一边吧。
收拾好冰箱后,副总裁披着浴巾:“借一下浴室。”
“自己能洗么?”
成实裹紧了浴巾,非常警觉地看过来。
“你想干什么?!”
景纲哑然失笑,眼底只剩发乎情止乎礼。
“我要是真想干什么,还不有的是机会。”
他起身把加温器打开。
“请吧。洗澡水早就为您放好了。”
成实把石膏解下来,小心翼翼地摆在洗衣机上,怕雾气把“片仓用”三个字弄湿。他看着浴缸里漂浮的几只小黄鸭,顿时涨红了脸。
“妈的、把我当笨蛋……”
他愤怒地坐进热水,用手指拨拢着那几只小黄鸭,小黄鸭的脚蹼顺着水龙头流出的热水轻微摆动着,乖顺地游弋起来。
别说现在的玩具做得还挺……
三秒后已经津津有味地玩了起来。
浴室内的雾气越来越多,能见度基本为零。咔哒一声,排风被打开,片仓分社长穿着白衬衫,阴云密布地推门进来。
“您究竟要泡到什么时候?”
成实晕乎乎地看了他一眼,立刻清醒了,脸放上水壶能直接烧开,他把小黄鸭冲对方一丟:“谁谁谁让你进来了?!?!”
景纲灵巧地避过,用种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他。
“怕您泡太久泡晕了,进来看看情况而已。没想到您玩得这么开心……”
“少啰嗦!本大爷是在思考公司的股市情形!”
“这是本年度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,能授权群发么。”
成实气得轰地一声站起身,意识到自己正赤身裸体,又以同等敏捷的速度重新沉进浴缸。
“您这是干什么,突然想做下蹲起了么?”
“小十郎!你给我等着!”
“别等了,”景纲语气平然,“现在就出来。”
他连拉带拽地把成实从浴缸里拎岀来,用新买的浴球给他上了一遍泡沫。成实的脊背线条有一种少年特有的青涩柔韧,淤青分散得七零八落,有一些已经开始变紫,如同皮肤下被揉碎的桑葚一般,散发出凄艳的光泽。
看着那斑驳的淤痕,率先浮现在景纲脑海的词汇并不是“受伤”,而是“损毁”。
他仔细地用浴球擦拭对方的身体,拭过淤痕处,就用很轻的力道,轻得仿佛去抚平起皱的保鲜膜。
片仓分社长的心底升起一阵焦躁。
成实突然回过头来,握住对方的手腕,在散发着香波气味的热腾腾的水雾间,卯足了劲吻了上去。
“……嗯……”
或许是积蓄太久了,他的动作很凶,又啃又咬的。唇舌交缠间,他把对方的手反扣在墙壁上,嘴唇下移,咬住他湿漉漉的喉结。再抬起头来,成实的睫毛一缕一缕黏在一起,眼神都散了,彻底失去了焦距。
他柔声唤道:“小十郎……”
“成实大人……”
“我……好像真的泡晕了……”
话毕,脑袋砰地一声砸在片仓分社长的肩膀上。景纲赶紧打开莲蓬头,把泡沫冲干净,用大浴巾一裹,把双眼打圈圈的副总裁抱出浴室。
他不合时宜(亦或恰到好处)地想起总裁的一句荤笑话。
“两个人洗澡,只会越洗越脏。”
片仓分社长不得不承认,自己可能真的变下流了。
晚上,两个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。片仓分社长铺开一张餐巾纸,往上面堆剥好的开心果,堆起一小座松鼠的金矿。副总裁看了一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,走到窗边接电话。
“妈妈。”
他的语气难得地静谧。
“别担心我,我在朋友家。”
电视上在播知识竞答类的综艺,正进行到猜名家名言的环节。
大屏幕上出现一行字:
白昼之光,岂知夜色之深。
这时成实刚好回来,景纲下意识地切换到其他频道。成实没察觉到他不自然的举动,缓缓地倚靠在他身上,刚吹干的头发温热而蓬松。
“不回家去没关系吗?”
“不想回去。”成实低声说,“想和你在一起。”
“实元大人和镜清夫人会担心的吧。”
“看到我这副样子,肯定更担心。”
景纲顿了顿,硬是把“那就别再以身涉险了”给咽了回去。他关上电视,走进卧室铺好被褥。成实像是预谋已久般,迅速把自己的被褥拉过来,两床被几乎挨在一起。
“天……天挺他妈的冷。”
他红着脸,为自己辩解道。
“我还什么都没说呢。”
片仓分社长在黑暗中轻声笑道。
“过来吧。”
成实別别扭扭地钻进对方的坏里,像那种躲在丛林间不肯现身的小动物。天是挺冷。他静静地收紧了手臂,把对方掖进自己的拥抱里。
第二天早上,成实睡眼朦胧地看着对方拉岀一排领带,选出深蓝暗纹的一条,忍不住赞美道:“你今天真像个爷们儿。”
“所以我平时一直像个娘们儿么。”
“那可是你丫自己说的!”
成实打着哈欠,用粘毛器滚着片仓分社长一尘不染的战袍。一个念头电闪雷鸣过他的脑海:这他妈实在太像新婚的小妻子目送小丈夫出门了……副总裁五雷轰顶地扔下粘毛器,屈辱地猛踢一脚。
“冰箱里有午饭和零食。我不在的时候,最好别外出。”
片仓分社长叮嘱道。
“知道。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您在等我的话,”他笑道,“自然不会加班了。”
景纲走出门外,冲成实挥了挥手,缓缓地关上门。刚刚掏出钥匙,就听到门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:“小十郎!!!”
成实从里面打开门,踮起脚尖,飞快地在对方唇上亲了下,急急地说“我等你”,不等对方答话,就用尽全力撞上了门。
“……”
居然被关在自己家门外……
景纲苦笑了一下,伸手摸了摸嘴唇,转身走进电梯。
副总裁在家里百无聊赖地滚来滚去。
他打开大门,东张西望地看看四周,鬼鬼祟祟地站到片仓家的表扎前。门牌是白磁陶底,醉侯体黑字,写着“片仓景纲”的全名和读音。
成实用自己在顶层社交圈混迹多年的眼睛鉴定了一下,那门牌大约价值一万出头,绝对不到两万。看得出小十郎很重视门牌,大概是因为它关系到很多重要邮件能否准确送达,但即使如此,也足够节俭,没有刻意使用昂贵的素材。
写全名,恐怕是他认为自己短时间内不会组建家庭。
成实突然萌生了一个坏想法。
他转身回屋,取来了笔袋。想用圆珠笔,却发现圆珠笔根本写不上白磁,干脆心一横换成马克笔,端端正正地在“片仓景纲”的下面,写上自己的名字。
(嘿,这下擦不掉了吧。)
他得意地看了一会儿,越看越满意。
(让你一辈子都擦不掉我。)
但下一秒他突然想到:要是我死了呢?
成实被这个想法急得团团转。万一分手了还能想办法,人没了就怎么都不行了,到时候小十郎就不得不消除掉他的名字。可是马克笔应该擦不掉吧?那他就只能重新花一万多块,换个新的名牌。小十郎会不会挺伤心的,是为了一万多块,还是为了我?
成实越想越觉得自己闯祸了,赶紧掏出手机,给真田小助理打电话。
“真田那什么的,马克笔能擦掉吗?”
“可以的,”幸村也不问缘由,“文具店有专用的马克笔消除剂,如果您手边没有的话,也可以用肥皂水或酒精试试看。”
成实道谢后挂掉电话。
他松了口气的同时,又觉得沮丧。
原来这么简单就能擦掉了。
(我多想和你在一起。)
他有些难过地回到室,把自己埋进被子。
(我多想和你一直在一起。)
真田小助理放下电话,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工作上。
她悄悄地看了片仓分社长一眼。他今天一反常态,肉眼可见地表现出不快甚至烦躁。换在平时,越是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,他越是笑容满面。那种迎接危机和风险的余裕,最能印证精英的能力值和变态系数大多成正比。
她起身,给他倒了一杯新鲜的热柠檬水。柠檬虽然吃起来酸,但却是碱性食物,非常疗养胃寒症。
“您今天似乎心情欠佳。”
“谢谢。”片仓分社长接过玻璃杯,“去准备一下,九十分钟后,我们要去见一个人。”
“合同吗?”
“对。”他喝了一口水,“签不下来,我们两个都别想干了。”
“我还以为,不存在片仓社长签不下来的合同。”
景纲笑了笑,但眼睛亳无笑意。
“真田,你立刻去洗澡。”
“哎?”
“你身上有不好的味道。”
幸村立刻脸红起来,她抬起手腕,闻了闻自己袖口。景纲意识到自己对—个青春正好的女孩子说了失礼的话,连忙补充道:“抱歉,我表述的方法有误。我的意思是,你的身上有香水味。”
“啊,对不起,我不知道您讨厌这种……”
“不是那回事,只是,”景纲说,“我们接下来要见的人,是做香水的。”
“真是失礼了,我马上去处理。”
“不问问我应该换什么香水么?”
“如果刻意用对方品牌下的香水,反而会带来矫揉造作的尴尬。我认为,这种情况下,不如什么都不用比较保险。不够得体,但总不会错。”
“好,”景纲对她露出赞许的笑容,“去吧。”
幸村却突然顿下了脚步。
“……要去见的人,莫非是那一位吗?”
景纲没有立刻回答。
“以香水为主打产品的、国内最大奢侈品品牌,最上会社。”
幸村回过头,望向上司的眼睛。
“——您是要去跟最上义光谈合同吗?”
隔着玄关,成实听到了门铃声。
不可能是小十郎提前回来了,因为他带着钥匙。
——是谁?
门铃响三声后停下,紧接着响起急促的敲门声。
与其说是敲门声,不如说是“拍门声”。
带有如此明确攻击性的声音,排除了左邻右舍和上门推销的可能性。
成实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。
(我明明对出租车司机报上了错误的地址……)
(那些人怎么可能找到这里?!)
他屏住呼吸,伸手拉下电闸。他知道那些人和他一样训练有素,一旦无人应门,就会抬头去确认电表。哪怕只开着一盏台灯,甚至只有一个手机放在充电器上充电,电表的流速也会暴露出是否真的无人在家。
他无声地抄起水果刀,在鼓点般的砸门声中,紧紧地握在手里。
(不,还不一定……)
(或许我还没暴露。)
(说不定那些人也只能确定我藏身的大致方向,所以挨家挨户去敲门试探。这里只要蒙混过去……)
突然,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。
门牌。
门牌上,有他亲手写上的,他的名字。
TBC
我是在村上春树的《且听风吟》中看到这句话的,还以为真有一个叫ハートフィールド(哈特威廉姆?)的作家把它刻在墓志铭上了。结果是虚构人物。但尼采是真的。
其实尼采说的就是:你永远不懂我伤悲,像白天不懂夜的黑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