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伊达会社】chapter35.我的儿时梦想就是睡遍伊达政宗的女人

电梯像是知道自己正承载着异物一般,警觉地缓慢上升。它无功无过地运转了十个年头,未曾输送过石田三成警部和浅野长政律师这样怪异的组合。石田警部以训练有素的标准姿势握着配枪,眼神肃正得像传教士。而浅野律师对着不锈钢壁整理衣领,脸色如郊游般新鲜。

“逮捕令上那一位,我有过一面之缘哦。”

浅野律师笑吟吟的,眺望着不锈钢壁映射出的朦胧彼方。

“虽然没说上话,但一看便知是位杞梓之才。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领带打得像瑞士蛋卷一样自然漂亮,年纪轻轻就坐上分社长的位置。啊,这么说来,石田先生也很年轻有为呢。”

石田警部一如既往没有寒暄的打算,任凭向自己抛来的话柄悬在半空中,成为永远的待续。浅野律师很擅长应付通篇沉默的人,只不过他们一般都站在被告席上,佝偻得像个逗号。法律的内侧与外侧,只有律师这个职业才能自由穿行。

“那位片仓景纲分社长,”律师轻挑眉梢,“可不像是会成为罪犯的人啊。”

“你想说什么?”

“没什么。我只是像所有市侩之徒一样,拥有健全的好奇心而已。”

门开了。从楼梯包抄上来的警员早已等候在3层电梯口。石田警部安排他们锁住电梯口,一部分人继续从楼梯追击到9层——当然,9层多半不是正解。嫌犯预定下两个房间,从潜逃心理推测,一定会住进较低的楼层。

浅野律师一路跟着石田警官,心想难道他完全不好奇吗?律师为什么会跟着警察办案。虽然丰臣秀吉没交代过个中缘由,但他已经把秀吉的心思吃得透透的。必须在缉捕到人的第一时间,把片仓景纲押上法庭。

恐怕逮捕令上的罪名是移花接木的产物,秀吉真正需要的,倒也并非给这位清白之人定罪。秀吉只是需要赋予他一个乌烟瘴气的过程。让近日风雨飘摇的伊达会社,再更加动荡不安一些。

浅野长政与这位姐夫也算是旧交,秀吉大体上是个好官,贤明聪颖,心怀众生,亲和力更是堪比搞笑艺人。他只是对织田信长的遗物——也就是日本这个国度本身——过于执着,为了将首相的椅子坐得更久些,细节上的藏污纳垢可以忽略不计。

“就是这里。”

待持枪警员布阵完毕后,石田警部戴上一尘不染的白手套,叩响了317号房间的大门。

很快,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前来应门。

——他的确还是浅野律师记忆中的模样。

 

“订两个房间只是障眼法而已。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,不要再跟我分开了。”

片仓分社长把成实副总裁拉出电梯,等待数字继续上升。

然后他调转方向,往安全通道外走去。成实安静下来,不再发问也不再胡闹,乖顺地被他牵着走。3.5层的楼梯交界处,站着一则沙棘汁色的整洁身影。

“看来你进行得很顺利啊。”

鬼庭纲元对他们两人露出适合配以任何解释的恬淡微笑。

“托你的福。”片仓分社长从他手中接过417号房的钥匙,并将手中317号房的钥匙交给他,“我欠你一个人情,有朝一日,定当奉还。”

“请你千万要还不起才好。”鬼庭总经理将钥匙放进外套口袋,顺着对方的原话往《义兄》新刊的方向歪曲,“留着你的人和你的情,争取为我养老送终。”

“你不是有法定妻子吗?她比你小18岁,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养老送终足矣。”

“哎呀呀,这可不能让香小姐知道啊。”他柔和地扬起嘴角,“新婚不到两个月,就和另外一位富有魅力的女性在酒店开房什么的。她会罚我跟八岐一起去客厅睡。”

“万一穿帮的话,我可以帮你作证。”

“只怕那时候你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。”鬼庭总经理眼睛微微细起,“就像那位成实副社长一样。”

他的措辞很婉转,仿佛成实身在远方甚至身在他界似的。成实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,表情完全懵懂,像在观赏一场惊天魔术。纲元将食指贴到嘴唇上,成实半愣神地点了点头,他们在完全的沉默中完成了对彼此的问候。

“你看起来很幸福。”纲元轻易地说出了那个他们都在试探的词汇,“你可以去照照镜子,你此刻的神情可以直接配在字典中‘幸福’词条的旁边。”

“配给幸福(しあわせ)旁边的硅铝层(しある)一词吗?”

“不,就配给幸福。”纲元微笑着,“这很好呢。要知道,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。”

“现在连人寿保险都不兴这一套了。”

“不要害羞嘛。真该让喜多姐姐见见你现在的模样。”

“……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。”

鬼庭总经理眼睛盯着成实,加深了微笑:“你不是早就跳进去了吗?”

成实倏地红了脸,羞答答地往片仓分社长身后躲了躲,用几乎只有气流的音量问:“纲元,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?能保护好自己吗?”

“请您放心。我不是只凭假笑就能晋升到今天的位置上的。”鬼庭总经理伸手摸了摸成实副总裁的头发,被片仓分社长冷酷地打掉。“况且,和我演对手戏的可是那位饭坂小姐。”

成实大吃一惊:“饭坂?!你是说猫御前?!”

鬼庭总经理发出一声真实的叹息:“虽说饭坂小姐也足够魅力四射,但如果可以选的话,更希望是你身边那位真田小姐陪我共度良宵呀……”

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?”

“当然,我的儿时梦想就是睡遍伊达政宗的女人。”

“你的儿时这世界上有政宗大人吗?”片仓分社长感到一阵急火攻心,“还是说你的儿时是从18岁算起的?”

鬼庭总经理没有答话。他的目光轻扫过片仓分社长手腕上的表盘,知道告别的时间已经临近。他伸出手臂,几乎是拥抱的宽幅,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。这个动作蕴含了“再见”和“好运”,尽管他们未必会再次相见,而事情也只会向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。

最后,他用一种截然不同的语气说:“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我的弟弟。对我而言,你是我姐姐的弟弟。这中间存在一层不可被约略的隔阂。但你对我而言也足够重要了,不是吗?”

说罢,鬼庭纲元转进了下行楼梯的阴影处。

 

像舞台剧的转幕一样,两个人无言地走进417号房。把门反锁,窗帘留出能眺望户外的一条缝,在黑暗中仅将床头灯扭到最微弱的一阶亮度,外面挂上“请勿打扰”的铜牌,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。接下来是青葡萄迷你清香剂和绵密的深度亲吻。

如果片仓分社长能够预知到,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酒店开房,也许他会更珍惜此刻的光阴。交织在一起的鼻息间,充满廉价的芳香剂和布料的陈旧气味,空气里满是沮丧的尘埃,微弱的光源像是黑夜中的不可溶物。原来幸福是不洁的,像隔着充满雾气的毛玻璃。

成实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积极地回应他了。似乎终于意识到,再也没有可以拒绝他的理由。那些冰川般冷峻森然的推诿和谎言,融化的融化,沉没的沉没,此刻只剩下宝石蓝色的温暖海面。

景纲调整着呼吸,缓慢地说:“走吧。”

成实忘神地凝视着他,也不问“去哪里”,只是默默地点头。他像是被卸掉钳子的螃蟹,或是折断一根触角的伊势龙虾,磨损掉了一些关键性的戾气。景纲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,成实无精打采地斜了他一眼:“我他妈在你心中只剩下那么几根脚的魅力了吗?”

“还能长回来的是吧。”

“那不好说。”副总裁的语气奶凶奶凶的,“也许本大爷一辈子都是这种娘炮性格了。”

景纲曲起唇角:“成实大人,您是从哪里学会撒娇了?”

“我在牢里考了个证不行吗?!”

事到如今,成实似乎仍对自己根本没进过监狱的事实一无所察。景纲当然不打算纠正他,他绝对不会干出往蒲生氏乡身上揽功的事。他忖度片刻,临时改变了主意,重新把成实挽进怀里。成实似乎被吓了一跳,肩膀显著地僵硬了起来。

“就算是警方,拿不到正式搜查令的话,也无法轻易把这个酒店翻个底朝天。”景纲附在对方耳边,温柔地挖苦道,“时间还很充裕,不如就把您喜欢的那件事做完再走。”

“什、什么啊!”成实稍稍地愕然了,“我才没有很喜欢!!!”

景纲抚摸着对方的肩胛骨,一年之内他已经凭借天赋和勤勉成为了抚摸成实的专家,像区域规划一样,熟悉敏感的神经末梢都分布在什么地方,知道摸哪里会使对方迅速升温,或渐渐冷却。

“您不是想跟我去很远的地方吗?坐那种一天只有两班的巴士,住很破败的日式小旅馆的二楼。虽然这里是商务酒店的四楼,巴士也只有通向大型游乐园的高速巴士。但我们还是可以远走高飞,换一块陆地生活,食用另一个洋流体系中生活的鱼类。”

“你说过不可能在工作日去度假的。今天……”成实小声地说,“是平日吧。”

“第一,这不是度假,是私奔。第二,我没有请假。我辞职了。”

成实像醉酒一样猛晃悠了一下:“你说什么?!”

片仓分社长——或许已经不能够这样称呼他了——片仓景纲用不含任何沉淀物的稳重声音说:“或许用将来时更确切些。离开公司前,我给政宗大人留下了一封信,将决定那个时刻的权利留给他。直到收到来自政宗大人的联络为止,我都还是伊达会社的一员。”

“可是你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了……”成实犹豫着指出。

景纲装没听到。他托后藤信康课长,将那封不伦不类的辞职信放到了总裁的办公桌上。信封一片雪白,没有上书“辞呈”两字,但用厚度彰显出它只可能是两种材料——房地产或遗产。答案是两者皆是。内容巨细无遗地安排了工作交接,以及自己意外身亡(或被意外身亡)的后事安排。

小十郎选择将自己的遗产全数捐献给喜多的孤儿院,甚至安排了新营养餐的菜谱,保证每餐都有水果和甜点。没办法,姐姐的孤儿院大概是他周边唯一缺钱的机构。

后藤课长掂量着那个厚切吐司一样的信封:“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计划辞职吗?”

“突发事件。”景纲淡淡回答,“就像飞机上备有降落伞一样。”

“话虽如此,没有人会在活火山的上空往下跳。”

“会有的。”他说,“为了拥抱活火山而准备旅程的人。”

成实紧盯着面前如精密仪器般冷彻运转的人,感觉心脏在身体中的比例逐渐失调。他惯性地想问“为什么”,可是“为什么”已经足够明显。他从对方的拥裹里轻轻挣出,用一种懊恼的语调说:“那是你最爱的事业……”

“是很爱。”他的眼睛平静而深邃,“但不是最。”

“真田那什么的呢?”

“她很安全。有您的蜈蚣帮保护她……嗯,应该说有她保护您的蜈蚣帮。”

成实的脸色松动起来:“你为了我……做到这一步啊……”

“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。”景纲说,“我无法像政宗大人一样,动辄恢宏的财力和坚定的信念去清算恩仇。我只有一支孤注,还是别人施与的。我能交给您的,只有一个无家无业而立之年的我自己而已。手里只剩学历和一本驾照,还有二十万现金。信用卡可能很快就不能用了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成实握紧对方的手,“我只要这个就足够了。”

窗户响起被易拉罐撞击的轻微声响。景纲知道,那是猫御前发出的讯号。

 

月光将建筑勾勒出一个绞刑台的形状。成实把商务套间里附送的一次性发卡折成T字形,在三十秒内撬开了一辆车漆剥落的V125。景纲也顾不上去讽刺堂堂副总裁偷鸡摸狗的技术出神入化,他走神地想,这半年来自己翻窗户的功力进步了不少。

成实以为他的道德在作痛,无辜地摸了摸后脑:“撬的已经是最便宜的一辆了。”

“别担心。”景纲说。抬手把自己的宝珀腕表摘下来,郑重地放在空荡荡的摩托车位上。钛壳,黑曜盘面,大三针,机芯透底。它是恩师远藤基信的遗物,已经停产近三十年,他只在人生最重要的场合戴出门。这块宝珀腕表即使被愣头农夫拿去最黑的二手店当掉,也能卖三辆一模一样的新摩托车。

“小十郎,你像战争年代拿嫁妆补贴家用的少奶奶……”

“少说几句不会死。”

成实傻呵呵地笑了笑,把唯一的头盔递给景纲。景纲接过来,踌躇着问:“您会开摩托吗……?”成实用过度的力道拧了一把油门,自信十足地回答道:“游戏厅里开过。”

“……”

景纲认知到现况比预想中还要糟糕。

好在路况畅通。酒店背面也还没有被警方包围。他们沿着高速道路疾驰,发动机暴烈的噪音把僵硬的心跳声完美地覆盖过去。这段路程全靠恩师的在天之灵所赐。景纲想起被自己放在病床的正中央的、那个未完成的魔方。上帝之数。上帝。

如果临行前,能抽出时间去家附近的神社拜一拜就好了。那位有求必应的不动明王尊。可惜当时急着去找最上义光,没顾得上打磨虔诚的心。

漆黑的海岸线逐渐进入视野,弥漫着腥味的薄雾,像鱼汤上一层暖融融的白气。成实把摩托车拐进休息站,拆开礼物般掀起景纲的头盔,不好意思地手插兜:“想吃麦当劳。”

景纲把手机的飞行模式关掉,就在那个瞬间,唯一没有被他设置屏蔽的电话打了进来,仿佛命运一般。景纲沉吟片刻,把电话接了起来:“政宗大人。”

电话那边沉默了非常久的时间。

景纲继续说:“政宗大人,请您原谅我。”

“没想到立场这么快就倒转了。”总裁发出一声干涸的笑声,景纲能够清晰地想象他在那边交叠双手的样子,“小十郎,你真是不可理喻。”

“八小时前您已经说过这个了。”

“老实说,我看到辞呈时,真的松了一口气。”政宗故意提高了音量,“毕竟能让你出尔反尔连饭碗都不要了的原因,也无非就是那么一个。”

“真的是非常抱歉。”

“别抱歉,省省那些表面功夫,你为办公室恋情闹辞职又不是第一回了。”

“多谢您的宽宥。”

“想听实话吗?”

“不是很想。”

政宗大笑起来:“我现在立刻就想派人把你们两个抓回来,把你绑在沙发上抄写《义兄》二百遍,把藤五郎关在一个只有新鲜蔬菜和无糖乌龙茶的房间。”

成实破口大骂:“我操你妈真是恶魔!!!!!”

“小十郎,你是不是在上坟呢?怎么好像有乌鸦在叫。”

“是啊,正上到关键时刻。”景纲用力地掐住成实的脸蛋,成实嗷地往后一闪,“政宗大人,我会全力以赴地活下去,有朝一日,再回去为您效命。”

“然后从基层干起?”政宗收敛起笑容,“喂,我会很寂寞的。”

“和真田生几个孩子就能适度缓解。”

“天哪,你怎么放飞到这种程度,你摘下的是宝珀腕表,又不是贞操带。”

景纲沉默了。他很好奇政宗如何知晓他扔掉腕表的事,但又觉得有些真相还是不知道更幸福。

“政宗大人。三年来,我一直都因身处事件的外围而感到寂寞。一边深信,一边怀疑,越是怀疑就越是自鄙。”他以就小十郎而言过于温柔的声线说,“这是我对您的复仇。”

“好。无论是复仇还是挑战,我都全盘接受。”政宗微笑着,“但你是个公平的人,不会让我久等。”

“久等是多久?”

“当我的感官认识到久了,你就失职了。别忘了,我有一个连你的月经周期都倒背如流的女朋友。总之,只要我想让你难过,你一定举步维艰。”

两个人都笑了起来。景纲很熟悉政宗式的温情,越刁钻就越体恤。他们没有道别。景纲等候政宗先挂断电话,然后他取出电话卡,扔进了可燃垃圾箱的深处。

 

伊达政宗挂断电话后,深深地呼吸一下,注意力移回到面前的来宾身上。

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,涂着桑葚色的唇蜜。山羊绒外套上搭着一条红似兔眼的哑光丝巾。她的眼神清冷凝滞,似乎喜怒不掺,又似乎一直置身于某种情绪的极限。

“——母亲。”他低声呼唤道。

最上义姬没有任何回应,甚至没有任何称得上反应的变化。三年前父亲惨死后,政宗就放弃了在母亲面前修饰自己。不介意在她面前暴露任何弱点。仿佛恰是在等待母亲的致命一击一样。

他把两个母亲深爱的人送进了坟墓。直接或间接的。两座墓碑深处都空空如也。政宗自嘲地想,藤五郎的墓碑也要开始着手准备了,幸好给弟弟竺丸修空墓时留了那人的名片。又是如出一辙的伎俩,次数多了,他开始怀疑自己其实没有真正地哀悼过谁。也许有朝一日,他的道行高了,对着肥皂盒也能流下真正的泪水。

幸村。他想,你在哪里?快点把我往回拉一拉。

父亲过世后,母亲就搬回了最上家居住,切断了与伊达家的一切瓜葛。每月只一次,他要像现在这样对母亲汇报自己的近况。母亲时而爽约。时而在他讲述的过程中,突然无征兆地抽身离去。义姬似乎对政宗的情况并不感兴趣,又似乎是没有力气完成倾听,还有一种可能,是她的精神状况还没有恢复到能够正确解读这些信息的程度。每月一次的母子团聚,比任何公务汇报都更加冷硬,不含杂质。

政宗不知道母亲是否观看新闻,“我的左膀右臂,走了一个,死了一个”的内容实在太过刺耳,不知该以什么方式说出来。义姬也许连成实都不记得了,尽管那是她当年视为眼中钉的一个问题儿童。

“母亲,我们下个月也许不能再见面了。”政宗说,“有一些……事情会将我重重包围起来,远离我会比较安全。请您放心,我会很快处理好的。”

义姬依然没有任何反应。

“记得我很小的时候,您问我喜不喜欢上电视。我其实很讨厌电视,讨厌一切能将我的言行记录下来的媒介。语言离开我的嘴唇,就不再属于我,或许会成为别人的武器,来伤害我爱的人。”

“现在,门外有无数的镜头在等待我。等待我对全世界表态。根据我的发言,我可能会被判断为受害人、嫌疑人或者一个傻子。我已经准备好了。为了将这个半死不活的日本握在手里,我牺牲了太多重要的人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“包括父亲。我一直都很清楚,父亲的死因是我。”

义姬抬起头,缺乏焦点地注视着他。

“母亲,我不会再搞砸了。我很清楚自己在与什么为敌。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所有的人,包括您。母亲,您是真的在用那双眼睛在注视我,用那双耳朵在倾听我吧。没关系的。我都知道。我会一直等待被您宽恕的那一天。”

政宗起身离席,向义姬深深一礼。错过她身畔的一瞬间,他似乎听到母亲的嘴唇发出极其细微的龟裂声,当他走到房间的门口,那龟裂声终于拼凑成一副完整的词汇。

“碳酸饮料。”

政宗停住步伐,回过头看向母亲。

“我一直都记得。”义姬轻声说,“你从来就不喝碳酸饮料。

当政宗真正听懂那句话时,他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他张开嘴,想说些什么,却被汹涌的泪水湮灭了语言的雏形。

 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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