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时间倒回到一个月前。
对于伊达会社的中高层而言,所谓年末,从十月底就已经开始了。奖金的评算,职称的考取,带薪年假的整合……一通破事忙下来一个流程,所有人的额头都变得焦烂酥脆。
就连自诩混日子的后藤课长,也整整一个十一月份都见不到人影。有一次开会,等了40分钟不见后藤课长的人影,派人去找,原来在厕所隔间里睡着了,腿上还架着一台笔记本电脑。
他的小男友——刚刚荣升课长的原田左马助,同样忙得地覆天翻。企划部一课和二课门对门,两人却堪比牛郎织女,只能隔着SNS遥遥相对。有一次在食堂远远看到了对方,原田课长眼含热泪,举着炒面面包高喊“阿孙!!阿孙!!!”,然后就被汹涌的人流冲走了。
中坚力量尚且如此,劳模精英片仓分社长的状态就更凄绝。
过完29岁生日后,他已经失去圣诞节整整十个年头了,差不多连圣诞老人是什么配色都忘干净了。假日越少,业绩越高。因此11月1日一到,成实副总裁的手机上准时收到一条冰冷冷的短信:“最近暂时不能见面了。”
成实立刻飞檐走壁到分社长办公室,发现门已经锁上了。
他站在门口哐哐哐砸门:“领导审查工作!!!”
十几秒后,给他开门的是真田小助理。
真田小助理现在像是保暖水杯一样,已经成为了片仓分社长上班的随身物品。面对这个易燃易爆的来客,她小心翼翼地说:“片仓社长需要安静。”
“我需要片仓社长!!!”
真田小助理把手指放在嘴唇边,长长地”嘘——”了一声。成实的气势立刻被浇灭,和小十郎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了,上半身的也好,下半身的也罢,他早就了解对方是一旦下了决定谁也休想动摇得了的类型——小十郎要是想加班,红色预警都镇不住他。
成实把幸村拉到角落里,眼神流露出哀戚。
“你也很久没见政宗了吧?我们互帮互助嘛……”
真田小助理看着他,眼神中泛起一层隐约的热度。
“非常抱歉,这是我的工作。”
成实感觉有戏,再接再厉地握紧了幸村的手。
“小十郎要是敢炒你鱿鱼,你就来本大爷麾下工作,保你吃香喝辣!”
那还不如一刀捅死我。幸村在心底说。
“我喝不了辣。”她恳切地说,“您更加不能。”
见希望离自己越来越远,成实可怜巴巴地抬起眼睛。
“幸村……”
真田小助理大吃一惊。两人相识近半年来,内衣也看过了,双重约会也约过了,这是成实第一次直接称呼她的名字。她感觉到了副总裁在此事上的不择手段,傻孢子也掌握不来什么奸诈毒策,只好连奶香计都用出来了。
她想了想说:“如果,副社长明天要去执行一个很危险的任务,而片仓社长听说以后怎么也放心不下,非要跟您一起行动的话……”
“那怎么行!”成实急切地说,“太危险了!”
“您觉得片仓社长是累赘吗?”
“才他妈的不是那样!”
成实手舞足蹈地比划着,拼命寻找着最恰当的台词。
“因为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!”
幸村微笑着点点头。
“此时此刻,片仓社长也在独自完成属于他的战斗。”
成实咬着下嘴唇,眼睛里跳跃着一群星星碎渣。
“…………知道了。”
说罢,便乖乖地耷拉着尾巴打道回府。
真田小助理敲了敲分社长办公室的门,见没有回应,就轻手轻脚地推开门,再小心翼翼地带上。
这段时间内她尽可能把自己做成一个隐形人,在一旁仔细观察,看到片仓分社长的眉毛锁成需要她的角度时,才会走上前去询问需求。
“一直以来有劳你了,真田。”
“请别客气。”
真田小助理把温热的蜂蜜生姜茶放在对方手边。
“那个,片仓社长,明天起我……”
“嗯,我记得,考试对吧。”
景纲的目光依然在文件堆里潜泳。
“非常抱歉,偏偏在这种时候请假……”幸村真诚地歉疚着,“我会尽快完成学校的评测,争取周五回来。”
“别在意,学业为重。”
来自前 · 三好学生校优干特等奖学金专业户的谆谆教诲。
“桌上的东西是给你的。”
“给我的?”
幸村茫然地拿起桌角上的礼品袋,里面静静地躺着几块长方形的红色巧克力——原味的kit kat。
这是起源于昭和年间甚至更早的、日本考生的一种习俗。因为kit kat巧克力的发音和“きっと勝つ(一定胜利)”只差一个发音,外加外包装的正红色非常吉利,应考生总会在考试前互相赠送作为祝福。和考试前要吃猪排饭差不多的道理。(カツ丼,谐音胜利盖饭)
——实在是过于不流行的祝福手段了。
幸村一个没绷住,抿着嘴笑出了声。
“笑什么呢?”
“对不起。觉得片仓社长很可爱之类的……”
她的声音很和悦,沉吟片刻又说。
“不过,我家已经有胜赖大人了……”
“什么胜赖大人?”
真田小助理冲他摆出一个V字剪刀手。
“一定胜利——!的胜赖大人。”
于是景纲也无可奈何地笑了。
距离下班时间还有70分钟。真田小助理给窗台上的金冠柏浇了水,分类整理了一下她不在的三天里景纲将要处理的文件,并在她认为必要的地方贴上便签,例如提供材料上数据的员工的联系方式,以便一旦有误,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联络到对方。
接下来,她又把自己设计好的远程定时出水系统写进饮水机的程序,然后在每一个一次性纸杯里放入生姜茶的粉末,以便片仓分社长每一个小时都能有新鲜的暖胃饮品。
做好这一切后,她向景纲深深鞠躬,准备离开办公室。
“真田。”
他突然喊住她,脸上尽是苦笑。
“我大概已经不能没有你了。”
真田小助理也会意一笑,向他道谢,道别。她心里很清楚,这不是未婚的青年男性对大好年华的少女的倾诉,更像是垂危的老人在跟自己的拐棍说话。
走到楼梯口时,真田幸村的脚步有意识地慢下来。
她想起成实说的:“你也很久没见政宗了吧?”
也没有那么久。
可能有一周……不到两周的时间,没有见过面了。
上次的事情后,她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。总裁也是正忙的时候,虽然偶尔会打电话来,但最近见面的邀请一次也没有提过。这几天连电话都没了,用LINE联系时,也多是互相轰炸表情。
等幸村反应过来时,已经站在了社长办公室的门口。
她低着头,用鞋跟轻轻地拨弄着地毯。
(向上司汇报一下自己要请假的事,算是合情合理吧……)
这么想着,她终于下定决心叩响了门。
…………
……
许久没有应答。
她竖起耳朵,能听到里面传来很轻的微妙响动。
下一刻,总裁打开门,赶在真田小助理做出合理的反应之前伸过手,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。
政宗明确地感觉到,幸村像过电一样剧烈地颤抖了一下。他露出恶作剧的笑容,凑近她的耳边,呼~地吹了一口气。
幸村努力地不发出奇怪的声音,脸红到了脖颈。
“想我了吧,好兄弟?”
“……你是不是把我给认成别的什么人了?”
政宗恶劣地笑了起来,调档重说了一遍。
“想我了吧,女友将来时?”
幸村把头埋进他的胸膛,近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。她偷偷地嗅着对方衣领上的香水味道。政宗和景纲不同,景纲惯用的是葡萄柚主调的矿物香型,给人以沉稳干练的感觉。而政宗今天使用的,是爱马仕男香史上最风流销魂的皮革调,而且是1980年以前出厂的老款,几十年前就停产了,如今在收藏界已炒出天价。烈性的甜口皮革中,轻度的妖娆药感渗透而出,显得纸醉金迷而放荡不羁。
顺便一提,幸村的哥哥真田村松爱用的是大名鼎鼎的圣罗兰鸦片男香。平时不太用,偶尔喷两下,又呛又骚又烈,一股烧焦的木头味,黑加仑傲慢的香甜醇厚,后香的神秘情热又迷死人。
相较之下成实副总裁做人简单多了,无论出席什么档次的上层社会交流——哪怕是美国总统的葬礼,他也永远散发着婴儿沐浴乳的味道。
“有多想我?”
“想得太专注了,甚至忘了有你这个人。”
“比不上我。”总裁用手指刮过她的脸颊,“昨天藤五郎在我面前吃麦丽素,每一颗我都看成是你的球,情不自禁地殴打了他。”
幸村终于明白成实为何会突然提起“你和政宗很久没见了吧”。
“你太离谱了。”
“我道歉。”总裁说,“你的球比麦丽素要恢弘得多。”
真田小助理立刻撤离他的怀抱,红着脸护住自己的胸部。
“我得走了。”
她的慌乱整理得不太好,从铁壁铜墙中露出一角。
“明天有考试。”
幸村忽然意识到“考试”这个乳臭未干的词,在世界屈指可数的大企业社长办公室门口简直掷地有声。她感到无地自容,羞涩地捏紧了提包袋。
“好好考,等你拿奖状了,给你嘴唇上印个小红花。”
总裁表情一转,显得有些苦恼。
“……该死,那我得先涂个红花形状的唇彩,噫。”
告别前他捏了捏她的手心:“抱歉,圣诞节不能陪你过了。把房门锁好,省得我以外的男人,特别是圣什么老男人,爬上你的闺床。”
“我家圣诞老人都是胜赖大人装扮的。”
“那我放心了,他肯定爬咱爸的床。”
总裁向真田小助理挥手,直到电梯门把她的身影完全遮蔽。他倚在门口,看到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下降到一层,才转身回到办公室。
——房间里有人在等他。
是一个女人。
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。
她一丝不挂着跪在地板上,眼神空泛,形状姣好的乳房肆意裸露着,木棉豆腐般苍白的肌色,姿态如同濒死的折颈天鹅一般凄美。
“请问,刚才的事还要继续吗?”
伊达政宗的目光越过她,盯着沙发上的一摊衣服。
“别在我的办公室脱衣服。”
他略带一点厌恶地说。
“要做的话,给我穿着衣服做。”
“好的。”
美人的声音机械感很强,不带任何多余的温度和感情。她黑密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,把下巴颏儿削得更细弱无助。
“话说在前面,我不会娶你的。”
“好的。”
突然响起了彬彬有礼的敲门声,每一叩间隔一秒,不多不少,正好一秒。总裁便知道,来者是鬼庭纲元总经理。他扬起嘴角,露出一抹不详的笑容,提高声音说:“进来。”
“失礼了。”
鬼庭总经理清澈得体的声音响起后,推开社长办公室的门。目击到眼前的香艳光景后,他最多怔了三分之一秒,立刻冷静地再次说道“失礼了”,准备带上门暂时离开。
“站住。”
政宗不轻不重地命令道。
“我让你进来,不是让你进来就走的。”
“很抱歉。”
鬼庭总经理深深鞠躬后,侧身退到房间一角,等待差遣。
政宗却并不急着搭理纲元,他蹲下身,狠狠地捏住美人的下巴,强迫她直视自己。美人的眼睛缺乏焦点,但也没有逃向别处。
“告诉我,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?”
“做您的,”她说,“性奴。”
政宗大笑几声,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脖子,便头也不回地走了。路过鬼庭纲元时,他吩咐道:“带她去我订的房间,老地方。”
鬼庭总经理应诺下来。
待门关闭以后,社长办公室陷入了一段停滞。
室内暖气开得很足,但她仍然拥紧了自己的身体。
纲元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,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,递给赤裸的美人。
“香小姐。”
她听到自己的名字,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,毫无焦点地望着他。纲元轻轻地抚摸着她脸上一层细细的绒毛,阳光下闪着脆弱的晶莹光泽。她伸出一点点舌尖,温顺地凑过去,小动物一样舔弄着他的手背,稚气和性感同时绽放得淋漓尽致。
纲元闭上眼睛,等待那双嘴唇像波浪一样覆住他的呼吸。
成实推开家门时,发现爸爸回来了。
伊达实元站在门口,略带羞涩地微笑着,向他伸出有力的双手。成实马上扑过去,连拖鞋都蹬飞了,像小时候一样,被爸爸举得好高好高。
“——爸爸!!!”
他激动地搂住实元的脖子,额头撒娇地蹭着他的胡茬,蹭得通红通红的。实元的风衣上有一点烟草味,他应该是回家的路上烟瘾犯了,想到儿子对烟的味道不行,就灰溜溜地躲进公共吸烟处,抽了几口就掐了,进便利店买了一条蓝莓口香糖一通猛嚼,试图亡羊补牢。
“你又长高了。”
实元伸出手,在两人头顶间比来比去。
“快要超过爸爸了。”
这时阿镜端着切好的网格密瓜,天真无邪地往父子俩中间一站,似乎在强调这个家的中心人物究竟是谁。她捏起最大的一块蜜瓜,旁若无人……旁若无儿地往实元嘴边上送:“叔父大人,啊~”
“阿镜,”实元窘迫地躲闪开,“不好吧,孩子看着呢……”
阿镜转向儿子,唱歌似的命令道。
“成成,把眼睛捂上。”
又转过来坚持:“叔父大人,啊~”
“……啊~”
成实虽然捂上了眼睛,但是关不上耳朵。
顿时,父母腻腻歪歪的各种噪音不绝于耳。
“妈妈,我也想吃……”
“你自己吃。妈妈在忙呢~”
“爸爸……”
“乖,不许跟妈妈抢爸爸。”
瞬间失宠的副总裁气鼓鼓地上楼了。
其中最令他气不打一处来的点是:小十郎从来没有“啊~”地喂我吃过东西。
令他开心的是,自金盆洗手、把蜈蚣帮交给他以来(实际上老成员已经所剩无几,基本是他自己重新编排的),爸爸回家的频率明显在变高。十多年前,当成实还是小朋友的时候,实元恨不得几年才回一趟家,回一趟才待几个小时。
最夸张的一次是,好久没回家的实元不知道该给宝贝儿子买点什么礼物,想着生活用品总不会错吧,最后买了一个奶嘴。回家发现成实竟然都五岁了!五岁还用什么奶嘴!连宝贝儿子长这么大了都不知道,羞得四十多岁一个大男人当着一帮小弟差点哭出声。
彼时的小成实,虽然不能全懂父亲的悲哀,却隐隐约约也懂了一点。
他把奶嘴宝贝似地收好,当做护身符一样随身携带着。9岁那年,他想爸爸想得要命,就把奶嘴掏出来,偷偷地嘬上一口,沉浸在脱线的父爱中。再一回头,发现片仓分社长(当时20岁)正愕然地看着他,眼神中尽是费解和怜悯。然后政宗小少爷从二楼都听到他地动山摇的嚎哭声。
正好爸爸回来了,他想。
暂时不去公司也可以吧。
他盯着手机屏幕,没有任何未读消息。
不知道对方回家没有——肯定没有;吃饭没有——多半没有;想他没有——这个估算不出来。片仓分社长的日程精确得可怕,工作时,他决不允许自己一心多用,真想他也要提早报上日程,例如:14:42分~14:50分,思念男友。
就这样大约五个工作日时间,成实副总裁都没有出现在公司。
再恢复出勤时,真田小助理已经早他一步回到了岗位上。接受了独自战斗理论后,成实就变得不敢打扰景纲,每天都探头探脑地跑去找幸村,让幸村转交一点慰问品。
有时是橘子糖球、芝士饼干、燕麦粥、奇异果鲜榨汁之类;
有时是更加意义不明的,比如植物的一部分;
(真田小助理上网查了一下,是艾草,专治月经不调)
或者一只很丑的千纸鹤;
(片仓分社长说:这鹌鹑做得挺像的。)
或者漂亮的蝴蝶标本;
(片仓分社长问:这是用来泡水的吗?他问的时候很严肃。)
真田小助理担心这样下去,总有一天成实会从地下刨出死耗子叼过来,而且从蝴蝶标本的登场来推测,这一天恐怕已经不远了。
就这样近一个月过去。某个星期五,副总裁打着哈欠走进高层领导专梯,却发现片仓分社长正按着开门键,静静地等待着他。
“啊……”
成实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。
景纲目光沉和地看着他。两个人竟然有二十多天没有这样面对面过了,出一趟远差也不过如此,去外地单身赴任也不过如此。一种久别重逢的陌生空气在两人之间漂浮,电梯间弥漫着很清新的寂寞感。
“成实大人。”
片仓分社长正想说什么,突然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涌进电梯,把空间塞得满满当当。唯一面熟的是从西班牙支部凯旋归来的外交部部长支仓常长,他向景纲双手合十,用日语抱歉地说:“带客户来参观公司,借用一下啦。”
景纲默许地点点头,关闭了电梯门。
被挤在一群高大威猛的西班牙大佬中间,成实副总裁几乎透不过气来。更气人的是小十郎就在身边了,还一句像样的话都没说,副总裁骂人的话就在嘴边了,却突然被一个温柔的力往身边带了一下,抬头,正对上朝思暮想的人的眼睛。
“……”
景纲始终保持着沉默,却在拥挤的电梯内,悄悄地握紧了他的手。
周围嘈杂的西班牙语传来,似乎在排练接下来的会议发言,但成实都已经听不见了。电梯不到四十秒的疾速上行中,他们用手指大胆地偷情,指尖的体触热烈地缠绵在一起。
电梯停在14层的会议室,成实慌忙把牵在一起的手藏到身后,嘴上很心虚地哼起歌,本来就跑调的音准更加没调。景纲一边礼貌地祝西班牙军一切顺利,一边暗自好笑成实的掩耳盗铃。
此地无银三百两,伊达五郎未曾偷。
等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两人,成实才别别扭扭地问:“你都在忙什么啊?”
“年度报表。”
“什么时候能忙完?”
“明年二月吧。”
成实一听刑期这么长,立刻肉眼可见地瘪下去。
“那,最晚三月就能和我……”
“三月就要开始做季度报表了。”
“妈的小十郎你是不是玩我!!!!!!”
景纲深深地看着他:“我是。”
说着,成实眼前的灯光突然被挡去一半,嘴唇上传来的、过于清晰的触觉,令他睁大了眼睛。被糖果砸中的惊喜,掉到蜂蜜的沼泽中。景纲一手垫在他的脑后,把他圈在电梯角里,一手按下16层。即使在情迷意乱的时刻,他的理智也还在照常运作,提醒他停在16层是最安全的。真田小助理今天不在,分社长办公室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来访。
成实感到对方的吻在逐渐加深。他的舌头、唇齿,已经失去了稳定的轨迹和肯定的线条,不断地变换着角度,一点点融化胶着。他的腰部全软了,一点力气也没有,像被放进烤箱的蜡像,六神无主。只好屈辱地搂紧对方的身体,把失却的二十天的情欲,都尽情地补回来。
“能……”他焦渴地喘息着,”去你办公室吗?”
景纲松开嘴唇,发现他眼神都散了。
“……好。”
正当他准备按下开门键时,突然17层的指示灯亮了起来。
——社长办公室。
刹那间,片仓分社长完全地清醒了。
他啪地一声拍在开门按钮上,却终究晚了一步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继续上行。他愣了一下,赶紧为成实整理衣领,并帮他擦去嘴唇上过于明显的热吻过的口涎痕迹。
三秒后,电梯门开启。
呈现在他们眼前的,是地狱般的光景。
率先映入眼帘的,是鬼庭总经理的背影。
他半跪在地上,脸颊红肿,头发凌乱,衣服也明显没有穿好,醋栗色的地毯上散落着大量的打印纸。
再把视线往前挪动一寸,鬼庭纲元狼狈的原因就昭然若揭了。
伊达政宗站在门口,还保持着扬起耳光的动作。
当然,他不仅仅是下赐了一记耳光,那是女人才乐得收场的简易手段,他的手里还紧攥着一把铜制的锡杖,成实知道那是一直陈列在社长办公室的传家宝,好像是伊达植宗——也就是政宗的曾祖父、实元的父亲——从英国皇室手中接过的地位的象征。他心惊胆战地看向纲元衬衣上奇异的褶皱,明白那是什么的打痕了。
“滚出去。”
政宗的声音低哑。
“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TBC
伊达实元登场!大森伊达家=吉祥三宝。
标题是我小时候很喜欢的一个故事。张三埋了三百两白银,怕被人发现,就在原地插了一个牌子“此地无银三百两”,被隔壁王二看到,挖出来偷走了,害怕被张三知道,就在牌子上补了一句“隔壁王二未曾偷”。意外地蛮少有人知道“此地无银三百两”还有下半句的……王二酱真可爱啊(。)
PS:片仓分社长是会来月经的(确信
(并不重要的)支线说明:
游乐园约会事件时,总裁曾打算安排给片仓分社长的「西班牙三年单身赴任」,最后决定派出支仓常长课长。和历史不同的是,国际业务大获成功,从此晋升成支仓分社长,可喜可贺。这次带西班牙合作伙伴来是动身前的准备活动。